大课间，小卖部几乎是人挤人。
沁和寒苒带着宋妩岁从隔壁走出来，沁说，“你们要不要去买水？”
寒苒不喜欢喝饮料，她有保温杯，喝的都是白水。
没有想喝的，宋妩岁喝饮料胃会不舒服，她看见了周晓，“是周晓她们哎。”
她刚一出声，就被沁和寒苒拉着往前走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要上课了，下节课老班的。”
沁有手表，看得见时间。即使感觉没出来多久，但宋妩岁愿意相信沁，“那要不要提醒周晓，免得她们迟到。”
两边的笑声包围，她茫然，“你们笑什么？”
等到上楼梯拐角，沁才问，“你刚才没看见？”
嘶，具体是看见？
“除了周晓，你还看见谁？”
“宋雨和朱晚。”
“没看见他们买了烤肠。”
宋妩岁仔细一回忆，“没注意唉。”
沁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，“宋雨吃的那根烤肠，剩下一半被朱晚也吃了，你也没看见？”
吓！
“那朱晚不是徐婷丽的男朋友吗？！”
换来两人的震惊，寒苒，“他俩不是早就分了吗？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？我在寝室啊。”宋妩岁又得一个瓜。
“你没发现小丽和周晓晚上都不说话了吗？”
好像是这样，以为她们意识到了睡觉时间说话影响别人休息不好，“隐隐有点苗头，那和朱晚有什么关系？”
沁笑得高深莫测，和寒苒对视，“他和周晓在一起了呀。”
“但是他又和宋雨吃同一根烤肠？”
“对哦。”
“都是同一个寝室，这样搞……”
宋妩岁刚要说，这朱晚也太渣了吧，逮着一个寝室薅。
身后就传来，周晓气喘吁吁的声音，“沁，你们走这么快干嘛？”
被人带着，好像是走得有点快，还一直在说话，现在才感觉到气有点接不上。
“马上要上课了呀。”
“还有十分钟，难道我的表坏了？”周晓拉开袖子，手上是一只棕色的方形表。
颜值很戳宋妩岁的心窝，“唉，你买表了呀？好漂亮。”
女生把袖子拉下来，“朱晚买的。”
？这话要怎么接？宋妩岁咬住
几人走进教室，沁说，“那你们感情真好。”
火药味。
钻回自己的座位，宋妩岁还难以接受，一直在消化刚才接收到的消息。
以至于午休都无法回寝室，面对徐婷丽，周晓和宋雨三个人的关系。
“宋妩岁。”
“嗯？”
她就看见朱晚在阿花的位置上坐下来，脸都黑了。
“你干嘛？”
朱晚笑得很贱，“你这里光线好，在这睡会儿觉。”
“那你回寝室，或者坐到前面去。”和他说话都觉得恶心。
“你管我，这又不是你的位置。”
宋妩岁打算去别的位置，男生却开口，“你要去坐别人位置啊，小心别人丢东西怪你哦。”
她确实害怕这种事情的发生，教室里那天都有十几个人，就今天只有两个人。她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尽量把凳子搬远一点，这是室友男朋友，再怎么样总不能真的逮着一个寝室薅吧。
还是高估了人的底线。
本以为朱晚是不小心踢到自己，距离已经不算近了，再挪远一点。
朱晚连着身子都靠过去，“你躲什么？”
桌子底下是不停被蹭的腿，宋妩岁本能觉得恶心，但也无法细想，“你的脚是不是有残疾？”
朱晚胜券在握的表情瞬间石化，“什么？”
“控制不住自己的脚，可能是神经有问题。你没去看吗？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有脚臭，我的腿也被你蹭得挺脏的，你要不要道歉？”
“你有病吧？！”
？
寝室连续好几天，气氛都怪异，尤其周晓说话夹枪带棒。
“她和朱晚吵架了？”
上次就是因为朱晚和宋雨关系太亲近，回来猛砸柜门，伤害值为零，噪音为一百。
沁正在梳头发，“不是啊。”
“那她都发了好几天的火了？”
“你不喜欢朱晚吧？”
被侮辱了，眼光被侮辱了。宋妩岁急得脸都红了，“他那么丑，我喜欢他干嘛？”
“哦～你喜欢班长那样好看的，”沁逗得宋妩岁手脚并用解释，哈哈一笑，峰回路转，“我也不太清楚，就是前几天说教室里只有你和朱晚在，不知道朱晚和她怎么说的，现在你一说话，她就怼你。”
“怼我啊？”
“你没发现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哈哈哈，那她脸色不知道摆给谁看，笑死我了，宋妩岁，你真是个神奇宝贝。”沁笑得头发都梳不下去，扶着门笑。
寝室门被推开，寒苒走进来，“你们在笑什么？”
“我没笑。”
“那沁你在笑什么？”
其他人去吃饭还没回来，沁把事情简单描述一遍，寒苒过来捏了捏宋妩岁的脸，“小傻子。”
“不是我，我什么也没干。”
“知道。”
“气死我了。”宋妩岁把当天的事，一字一句描述清楚，还还原了当时的情景，“我那天回来还洗澡了，你们还催我快点，你们要用厕所。”
结果寒苒和沁的脸色都变了，“他怎么这么不要脸，你以后离他远一点，他这个人没下限。”
寒苒，“这狗日的畜牲。”
宋妩岁不太懂，但从两人的态度里猜到了不寻常，一时之间胃里翻腾。
“呕！”
“你别想了，你什么都不懂被人坑了都不知道，多回寝室吧，再怎么样，也比你在外面更安全。”
“好。”
这个渣男，“那要不要给周晓说？”
寒苒拍着宋妩岁的背，“你别管，这是她们的事，她们比你大都处理不好自己的事，你去了也没用。”
从小课本就教的助人为乐，此刻有了新的理念，宋妩岁不知道该执行哪一个。
“就是啊，朱晚和宋雨都那样了，不去找朱晚发脾气，在寝室砸得吵死人了。”
“再说了，她和小丽玩得多好，她转头就和朱晚在一起，她能不知道朱晚什么样的人？”
好像也有道理。
好复杂。
由于带智能机的现象太过猖狂，且无法制止，校长说以后每个班除了班长，其他人都只能用小灵通。
小灵通就是除了打电话接电话，啥也没有。
说他据理力争从五百的价格讲道理二百五，这是他靠关系让公司给的优惠。
强制要求每个班，每个人都办理。
怎么通知怎么来吧。
排队办理的小灵通，可以储存三个号码，宋妩岁把记得的三个号码都存了进去。
结果回到教室，有个没下楼到大厅里办理小灵通的男生，“功能更多的老人机都只要一百，这个啥也不能干，真的谁买谁二百五。”
“不是强制要求办理吗？”宋妩岁问。
男生抱着手，“我就不办，有本事开除我。”
可以这样吗？
教室大门敞开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，宋妩岁在思考男生说的话，看那些为手里机子新奇讨论的同学。
又看看自己。
大厅里还有很多人在排队。
好多二百五。
小灵通耗电，一天要充两次点，开机还会随机拨打三个联系人的电话。
每次被宋守缘骂：每次打来就挂，打来就挂，太好玩是不是？
她很冤枉。
事实也像男生说的那样，不办小灵通，学校也没拿他们怎么样。
杜云也没有办，“你怎么也办啊？”
“因为他要求。”而且这是她的第一张电话卡。
“要求是要求，你拿那二百五都可以买个小手机了。”
“我没想到。”
“你真的很傻。”
阿花也没有买，她去上厕所，所以没在教室。
原来就算是学校强制要求，也可以不理会吗？
那她浪费了二百五十块钱。
寒苒说，“你要想，至少不是打水漂啊，这个至少得了个能打电话的，你看我们每个学期交那么多学费，不见学得多少，白交。”
宋妩岁就喜欢听寒苒说话，有种通透的自由感。
“寒苒，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成熟？”
寒苒虎牙露出来，“等你八十岁啊。”
“不一定能活那么久。”
这次寒苒捏她的脸很用力，直到她还是哼唧出声，“这种话不能乱说。”
“好嘛。”
可是她真的好喜欢寒苒，想变得和寒苒一样，当然成绩除外。
漂亮，自信，大方。
“砰！”
寝室门被暴力推开，发出巨响。宋妩岁吓得虎躯一震，被寒苒拉到床边坐着，还做了噤声的手势。
周晓看见有人，气焰败了一半，“你们没去吃饭啊？”
她身后跟着不知所措的宋雨。
“你不要生气，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存我的号码。”
宋妩岁刚要说话，寒苒压了压她的手，“我们马上要去吃泡面。”
“哦。”
宋雨看见还有人，打算说的话咽了回去，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周晓的脸色。
谁知道周晓冷声，“不是要解释，说啊！”
寒苒给宋妩岁拉上拉链，若无其事摆正她想八卦的头，“走了。”
“你们要走了？”
“对啊，现在人少。”
宋妩岁跟在寒苒身后，路过周晓，听见她生硬的关心，“少吃点泡面，对身体不好。”
“好的好的。”
两边低气压，走出寝室，宋妩岁才低声问，“她俩咋啦？周晓突然关心让我觉得好诡异。”
她都不敢说话。
“我猜应该是朱晚也买了小灵通，存的号码有一个是宋雨的。这是我乱猜的哈。”寒苒还是比较有把握的，毕竟那么奇葩的事都发生了。
“这也太没有分寸了吧？”
走到一半，宋妩岁被寒苒推到一边，她刚要说话，余光瞥见了猥琐的朱晚。
越看越丑，周晓在为这个丑东西闹什么？
“谁知道她们的，一天只知道发脾气。”寒苒每次回寝室都能遇见周晓发脾气，次数多了也烦，明明就是这男的有问题，她在寝室怪这怪那。
说到这个，宋妩岁举手告状，“她天天说我懒，说我天天起得最晚。”
寒苒觉得好笑，“你不懒，你起得最早。小懒猪。”
不说小懒猪还好，说了这个宋妩岁觉得不是很自在，脸有些发热，感觉太亲密了。
“你脸红什么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你害羞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哎呀，寒苒好烦。
糖果一样的白色在水中渐渐增大，又展开。
“这是啥？”肖灏问，好像妖怪。
赵欢欢健完身满头大汗，“我妈的压缩面膜，哎，怎么是压缩毛巾？”
“你拿面膜干嘛？”陈回不理解。
“我妈说了，出汗对皮肤好，护肤的好时机。”微瘦的胖子脸颊发红，皮肤确实比较好，当然和严控饮食作息的姜惊不能比。
陈回，“你要当女孩子？”
赵欢欢叹了气，“等到了大学，你就知道了。”陈回找不到对象铁定的。
人听不懂转头侧到身后，桌上的手机在振动。
“有电话？怎么不接？”
陈回好奇。
“不知道要说什么？”
“是讨厌你的那个人？”夏涯大胆猜了一下。
姜惊点头。
“讨厌你……还给你打电话？”陈回理不清思绪。
嗯？
俩人都看向他，等待下文，只见陈回摸着下巴，“她在霸凌你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鬼话？”夏涯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。
“本来就是……你倒是有经验，你说不清楚，我这叫旁观者清。”
两人各执一词，吵成辩论赛。
手机失去振动，此刻躺在那儿，和主人一样安静。天花板什么也没有，他却看得入迷，思绪百转千回，万一他这个不叫喜欢呢？
时间流逝到关灯前几分钟，那“嗡嗡”的震感在圈圈游戏的咒骂里被弱化。
算了，接吧。
“喂？”
“姜惊。”
“嗯？”那支笔在指尖旋转，让人看花眼。
对面有些生气，开口就只气势汹汹的质问，“你为什么不接电话？那你留下号码做什么？”
撒个谎吧，“刚刚在忙，你别生气。”
“那你不会回电话吗？”甚至这句话说出口，宋妩岁才发现自己有多过分，“我没生气。”
“你讨厌我，还要我必须接你的电话。”
“……”
“宋妩岁，你欺负我。”
“不……”为什么理直气壮，是因为姜惊好说话，好欺负，她是坏人，为什么这样坏，和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一样的。
有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压低嗓子，但姜惊都忽略，现在只有些后悔，好像把话说重了，“对……”对不起。
“我也不是非要你接电话，只是想告诉你，这是我自己的号码。”那声音闷闷的。
手机上显示确实是一个全新的号码，他放下笔，几乎是看见它的主人在阴影里不知所措的模样。
其实她和姜惊实在称不上熟悉，那些莫名迸发的火气，实在令人头疼，是宋守缘的种，连脾气都这样不讲道理。她太想说话了，假装自己可以忽略发完脾气带来的影响，“你要高考了吧，我们这个学期也分文理，我爸妈让我选理，可是阿花她们都选的文。”
这段话说得慢，实在算不上愉快。
其实这通电话带来的更多是正面情绪，即使刻意生硬，现在实在狠不下心再说气话，“那你有主意了吗？”
宋妩岁没接话，“你是文科还是理科？”问完又自顾自地答，“哦对，你想学医，应该选的是理科。”
碎发扫过眼睛痒痒的，往后抓头发发现痒的不是眼睛，他静静听着女生软和地聊身边发生的事，大轮廓上是能想象出场景的，在只言片语中听到她受委屈的小细节，还好身边还有不错的朋友。
压缩毛巾遇水会迅速膨胀，然后舒展开。
女生说了很多话，到后面情绪显然高涨，说的话越来越温柔，说的小事越来越平和。
姜惊静静听着，偶尔回应几句。
好看的眼睛就应该为了开心的事而发亮，而不是总泛滥水光。
他很想问，宋妩岁，你真的讨厌我吗？
你，真知道什么是讨厌吗？